「为什么你就突然拥有了感情啊！」
听到笨蛋女仆的呢喃后，叶老师发出了一声暴喝，我张开双手护在了笨蛋女仆身前。
虽然我的力量无比孱弱，但我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她，尤其是心灵上。
「正如你所说，你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啊。」
我冷冷地看着她。
「你只是自己将笨蛋女仆视为你的家人而已，根本没考虑过笨蛋女仆的感受，稍不合意就肆意蹂躏，你这种人怎么配让她……」
正说着，却看到笨蛋女仆的手伸到了我跟前。
「好了，大小姐，我亲自来说吧。」
她轻声道。
「没事吗？」
我有点担忧道，毕竟她刚刚才被那个女人那样伤害过。
「没事。」
她摇了摇头。
「我身体有另一个存在也想和她说说话。」
另一个存在……
在之前的影片中叶老师将她弟弟的海马体与笨蛋女仆结合在了一起。
而且之前的笨蛋女仆还是八年前救了我的那个，并且我一直在追寻着的人。
她竟然这样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刚刚还没什么，现在突然意识到这点的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以后该怎么和她相处。
「姐姐。」
正在我胡思乱想间，笨蛋女仆已经站到了我身前，她的身影一半处在光明，一半处在黑暗中。
「其实，我想起来了。」
叶老师双眼通红地抬头看着笨蛋女仆，眼神中满是愤恨与不解。
「我想起来曾经的叶澜与姐姐的回忆，嗯，是真正的叶澜。」
笨蛋女仆没有在意叶老师的眼神继续说道。
「就在我掐住姐姐脖子的那天。所以姐姐那天实践的理论是成功了的，在这里先恭喜姐姐一下。」
「成功了又有什么用？以前的叶澜回来了吗？」
叶老师的眼神并没有变化，依旧直勾勾地盯着笨蛋女仆。
尽管我知道物理层面上叶老师对笨蛋女仆完全构不成威胁，但心下仍是不住地忧虑。
「以前的叶澜不会回来了，无论是你的弟弟还是曾经的我，都不会回来了。」
笨蛋女仆摇了摇头。
我能感受到叶老师眼中所蕴含的情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颓丧。
「但无论是你的弟弟还是曾经的我，她们的记忆和想法都在我的……嗯……现在应该可以称之为大脑吧。在我的大脑内保存了下来。你的弟弟叶澜他，在这八年的黑暗中，意识一直在活动着。」
似乎是笨蛋女仆的话语触动了叶老师，她的眼光再度凝实。
「并且在最后你剖开他大脑的些许时光中，他恢复了对外界的感知。」
听到这句话，叶老师的眼睛明显睁大了不少，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笨蛋女仆。
「他当时的意识中没有丝毫的痛苦，所剩下的只有解脱与感激。」
「感激？我有什么值得感激的？害死了他吗？」
笨蛋女仆继续摇了摇头。
「叶澜在长达八年的黑暗中已经逐渐麻木了自我，然而唯一能让他提起希望的便是他的姐姐。因此，在他八年的意识活动中都是在幻想着长大以后一起和姐姐工作居家的情况，根据我不合理的推测，叶澜在这八年中已经对姐姐你萌生了爱意。
但是这份是孩童之中十分纯真的爱意，与爱情并不完全等同。不过幻想无法得以实现，只有黑暗包裹的叶澜最终还是放弃了思考，他的意识就此沉寂在了黑暗中。
直到姐姐你将他大脑剖开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双手鲜血淋漓的姐姐。这是他记忆中定格的最后一秒。」
「啊！别说了！」
叶老师突然捂住了耳朵，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
但笨蛋女仆并没有停止她的话语。
「叶澜当时第一眼就认出了站在身前的是姐姐你，并且没有奇怪你为什么会满身都是鲜血，可能他所理解中是你在帮他进行解脱，因为他当时意志极为强烈，所以在我的大脑中也尤为深刻。他当时是这么想的：
姐姐，谢谢你帮我从这漫长的黑暗中解脱，可能我写的小说你无法看到了，以后也不能帮助姐姐工作了，但与姐姐在一起的时光是我最宝贵的时光，所以我即使在黑暗中也能因为姐姐短暂地支撑下去，但很抱歉啊姐姐，最后我还是没有撑住。
不过最后能再见到姐姐一面真是太好了，但姐姐应该不知道我看到你了吧，这么一想我就知道了姐姐所不知道的事情真是太好了。没有我的话姐姐以后的日子可是会很不好过哦，毕竟你少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弟弟存在。」
「别说了！我叫你别说了！」
叶老师极为狼狈地在地上翻滚着，大股大股的眼泪顺着两颊滑落到地上，双手作势想要捶打笨蛋女仆，但最终还是没有下手。
笨蛋女仆的话语还在继续。
「所以还是要谢谢姐姐愿意放我这么一个优秀的弟弟离开，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姐姐一定很想我吧，虽然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但一定是很长的时间。我也不想和姐姐分开，但似乎已经到了说离别的时候了。
总感觉我的存在可能让姐姐束缚住了呢，不如说姐姐肯放我离开真是太好了，姐姐一定走出来了吧。
我知道姐姐也是十分优秀的人，毕竟她的弟弟都已经这么优秀了嘛。如果，我是说如果还能再见到姐姐的话，我会向姐姐求婚的，认真的哦。当然我不在的话姐姐也要认真地生活，不过我说的这些姐姐肯定都已经做到了的吧，毕竟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姐姐。那么，再见了，我最喜欢的姐姐。」
笨蛋女仆的话到这里就止住了，我知道叶老师的弟弟叶澜在这个世界上所留下的最后字句已经告终。
「啊！小澜！我根本……一点都不优秀啊！」
但某人对他的情感还没有结束。
笨蛋女仆的身体半蹲了下来，叶老师立时就抱住了她的腰肢，我急忙想要冲上前去，却被笨蛋女仆用手势打住了。
看着叶老师紧紧地抱着笨蛋女仆，一种莫名的酸楚在我的心中泛滥。
「你还是小澜吗？」
良久，依旧含着泪眼的叶老师抬起头。
「之前就已经说过了，你的弟弟和从前的那个仿生人少女都已经死了，现在我是一个全新的叶澜。即使我拥有着她们的记忆，那又能怎么样呢？我与她们并不一样，即使拥有一样的记忆也还是不一样，我就是我。所以姐姐，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向叶澜所说的一样，去开始全新的生活吧。」
「做不到的，小澜已经是我在世上唯一的牵挂了，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
叶老师狠狠地摇了摇头。
「总能找到的，首先要活下去试试，活下去，总能找到生存的意义的。就在这里吧，我也要与姐姐说再见了，因为我的意义还在那边等我呢。」
笨蛋女仆轻声说道。
说着，她向我这边注视了过来。
我的体内有一股热流上涌，肆意浸染双颊。
虽然我刚刚趁乱对笨蛋女仆进行了告白，但她并没有确切地回应我。
「这样啊……」
叶老师声音渐隐渐去，双手缓缓松开了笨蛋女仆的腰围。
她看着笨蛋女仆向我走来的身影，突然伸出了双手，却是无法够及。
「你以后还能叫我姐姐吗？」
她问道。
「如果你以后还允许的话。」
笨蛋女仆回头笑了笑，又迅速到了我这边。
「走吧，大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啊，是啊。」
我有些愣神，看着她就在我身旁如此之近的距离，我竟然有些局促。
「我，还能再叫你笨蛋女仆吗？」
我有些无地自容，简直就是方才叶老师的翻版。
「我都是说过了，我就是我，是笨蛋大小姐永远的笨蛋女仆。」
她有些无奈地抚了抚我的头。
「唔……为什么我也成笨蛋了。」
「嗯……是大小姐说的昵称？」
她抬起头来思索了一阵。
「那笨蛋女仆，那个人在最后有想过我什么吗？」
我边和她并肩走出这所老旧的房屋边问道。
我从刚才开始就对这个问题颇为在意。
「有的哦。」
伴随着我们同时跨出屋外，最后且辉煌的阳光照了过来，圈圈光晕萦绕在我们的体表。
「她最后在为无法达成你们之间的约定而感到遗憾。」
「她还记得吗？」
我问道。
「她可是超厉害的仿生人哦，你在说什么呢。」
这是等于在变相地夸自己吗……
「不过你能凭自己的努力想起来真是不容易，该说是奇迹吧。」
她的食指撇上了双唇，双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难过的话，肩膀可以给大小姐用哦。」
望着笨蛋女仆转过来的左肩，我笑着摇了摇头。
那个人和笨蛋女仆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她既然已经从过往中解放，那么我也要在这里对过往告别。
「笨蛋女仆以后不会离开我了吧。」
「嗯。」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会陪着大小姐的，一直。」
这样的话，我就安心了。
那样的话，我就在这里将我对笨蛋女仆所有炽烈的情感表达出来。
此情此景，已经是最为合适的时候。
我迎着夕阳快步向前走了少许距离，就在这最后的昏黄与即将笼盖天穹的蓝紫的交接之刻。
我缓缓转过身，光束从我身后透过，我望着笨蛋女仆那张精巧可爱的脸蛋，说道。
「我喜欢你，笨蛋女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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